第十八章 最后一役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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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|
箫湘客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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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空气潮湿而微凉,而且无风,这是一个散步的好天气。 邵阳穿戴整齐,牵着那条德国纯种小猎犬上了街。 小街就在湖边,能嗅到河溪的味道,散步的人不多,毕竟大部分人不属于他这种天天散步,日日看报的有闲阶级。行色匆匆的路人都不走这条步行路,因为他们赶着上班,所以要骑车和挤公交车,那条路在百米之处。 邵阳的心情也不太好,老婆要买几千块一件的衣服,虽然他已五十来岁,已经人老珠黄了。刚十五岁的儿吵着要买手机,虽然他已经有了无数的高档玩具、钢琴、电脑,给他买个手机也行,可他却非买那种刚上市的第五代手机,近一万块钱呢! 他心中不舒服,便出来散散步。 一阵警笛声响起,他想又有人翻了。 一辆车从百米外的路上拐过来,在他身边停下,他看了一眼,是检察院的车。 从车中钻出了三个人,领头那人邵阳认识,是反贪局侦查处处长乔和,乔和走到他身边,说,“邵阳,听说你经常在这遛狗,我们就直接过来了。” 邵阳心中怒火升了出来,这个乔和,一点礼貌也不懂,且不说自己年纪比他大一大把,单是从职位山也有上下之分啊。年轻人是越来越没素质了,想到这里,他压住怒气道:“你——什么事啊?” 乔和没把他的傲慢放在眼里,他掏出一张纸来道:“邵阳,你因涉嫌贪污、行贿、受贿等多项罪名,现予以逮捕,这是逮捕令。” 邵阳脑中一片空白,难道暴露了?他一边挣扎,不让人给他铐手铐,一边大叫道:“一定你们搞错了!我要见刘检察长。我要……” 乔和打开门,把他往里一推道:“你是说刘欣东,那个副检察长?对不起,他把手一翻道:他也——翻了!” 邵阳往后一靠,心中暗道:完了! 那条狗见主人被抓,就冲上前去,想救它的主人。 一名侦查员踢了它一脚,那狗叫一声,夹着尾巴跑了。 林飞与苏玮决定把庄剑接到公墓“招待所”去养伤。 汽车停到公墓外,二人扶着他进屋。 许文婧正好走下楼梯,脸上挂着笑,她忽然看见庄剑,庄剑也看见了她,她笑容凝固了,而他站着,嘴却说不出话来。 她哭着冲了出去,把刚要进屋的胡蓝给撞到了一边。 苏玮忙问庄剑:“怎么啦,怎么啦?” 庄剑一字一顿道:“她是我妻子!”五字一出:把在场的几个人震住了。 苏玮最先明白过来,她一推林飞:“还不把文婧找回来!”林飞忙冲了出去。 苏玮把庄剑扶到床上,问道: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 庄剑摇了摇头:“我不知道,我原以为她失踪了呢,我寻找了三年都没有找到。” 苏玮道:“她是白振业的妻子。” “白振业!”庄剑突然站起来。 林飞冲进屋中,冲在场的人道:“坏了,许文婧被人劫走了,我认识那辆车,是白振业的!”众人都站了起来,庄剑疾步如飞冲向汽车。 林飞、苏玮、庄剑、胡蓝四个人都心急如火,尤其是胡蓝,直嚷:“小许做的饭这么好吃,白振业为何抓她?”另三人各有心思,没人答理他。 汽车都快飘离地面了,白振业的公寓又一次出现在林飞面前,而只一次他却觉得它是那么可憎。 四个人冲进白家,却听见一声:“都别过来!”那语气是那么冰冷、恶毒。 白振业一手持枪,一手卡着许文婧往后退。 林飞道:“白振业我想不明白,你一个知名企业家,一个市劳模,怎么会走上这么不归路?” “这还不都是你们逼的!” 他此言一出,庄剑首先笑了出来。他往前迈了一步道:“真是天方夜潭,怎么是我们逼的?”白振业往后退了几步,说:“不是你们,是所有当权的!” 许文婧道:“庄剑,你们快走!这个疯子会杀了你们的!” 白振业手下一使劲,许文婧的话被卡断,道:“工商天天来查,税务逼着我要钱,该交的我都交了,可就是有些人贪得无厌,向我要好处费,我那时无钱无权,我从哪弄钱去填一张张大嘴啊!我被逼之下,如何合法做生意? “恰好,可能是我命中注定有此一福,正当我处于困难之时,省里来了个副省长,叫白振国,这个巧合,我本来没怎么注意,是那些想投机钻研的人联想丰富,于是我便成了那人的弟弟,那个白振国是军人出身,性格刚硬,做风正派,可他哪想到他名字成了我的尚方宝剑和摇钱树。 “那些与我有关联,没关联的人都想借我之力让他们自己升官,我本来有做生意的天赋,当有人为了讨好我而给我开绿灯时,我便迅速滚到自己的财富,并用钱来买通各种关节。 “我利用一切合法的手段赚钱,并包庇的一些人,一些杀手因我的需要出现了。 “我靠我那位假哥哥也赚了不少钱,那个几年前死的郑经国,你们或许还有记忆,本来他挺有才能的,可惜他信心不足,他送给我一只‘白玉老虎’来换取最高的权利。 “我根本不能帮他做什么,因为我不能通过那位假哥哥而为我办事,大凡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,我买通记者和省委组织的人,只不过稍加点拨,帮他说几句好话而已,果然,他后来被任命为市长。其实这是他自己的功劳,可他一直以为是我帮了他。 “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?外界说什么的都有,只是没有人说他是被杀的,因为他是国税局的人,当年为难过我,所以我派人在他酒量下过量的安眠药,又有邵阳的帮助,所以不了了之,哼!” 庄剑道:“你为什么绑架她?当年你为什么娶她?” “你以为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句话是空穴来风?他们——那些证明这句话正确性的人的结局还不能说明问题吗?我是人,更是男人,这就决定了我同别人有同样的需求。” “可……可你爱的是别人的老婆!”庄剑咬紧牙,双眼冒火,死死地盯着白振业。 苏玮轻声对林飞道:“这是第13把枪。” 林飞点点头,道:“白振业你不要错上加错了,你……” “你给我闭嘴!林飞啊林飞,我真是小瞧了你,结果最后栽到你的手中,我后悔我的失误,在你第一次来这前,我就与邵阳商量了,可惜怎么也没想的到,警方、检方没有注意的破绽让你发现了。你把我逼上绝路,我只有一死了,能在死前拉个垫背的那也不错,虽然她跟我同床异梦,但毕竟一场夫妻……” “你放屁!”庄剑咬着牙道。 “是!随你怎么说,我跟他是领了结婚证的,而你呢,你把她的肚子弄大了,你却把她给甩了,你以进行研究为名,躲着不见她!她挺着大肚子时,你在干什么,她被推进产房时,你又在干什么?一个女人的幸福,不就是在于她需要的时候,那个爱她的男人能在她身边吗?你口口声声说爱她,可是你的爱在哪?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她是你的妻子?” 他这些话于情于里都是对的,庄剑一时无语。 许文婧哭着道:“不能怪他!他的研究不是为他自己,他为了许多人牺牲了自己的时间,甚至是爱情,他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比你强,他的博爱又怎么是你能比的上的?是我配不上他……” 白振业用枪顶着她头道:“闭嘴,这个婊子,你当年怀了孕,要不是我。你你不自杀才怪!让人家把肚子搞大,又被人家甩了,你厚着脸皮找我,我是迷上了你,因为你漂亮,你可知道这三年多来,我为了让你高兴,我花了多少心思,我甚至花了三十多万买了虎鞭,不就为了你吗?” 苏玮气愤地道:“你以为性就是爱?你对爱情都不懂,你的生活又有什么乐趣,你不去死还能做什么?”她这是攻心战。 白振业又往后退去,道:“我会去死的!我早就不对生报有任何希望!”他突然向左侧跑去,庄剑立即跟上,几人先后进了书房。” 一面墙在中间突巧地立着,大概一米八高,一米半宽。 白振业靠在墙上,庄剑道:你把她给我放了! 白振业冷笑:“你想要?给你!他突然猛推了一把许文婧,庄剑,忙用手去迎接她。 “呼”的一声,白振业开了枪,是对着庄剑开的,林飞等人惊叫了一声,这么近的距离,庄剑显然必死无疑。一个身影软软地倒在地上,她的背部被鲜血湿的一大片,而白振业呆在那里。 庄剑紧紧地抱住他,眼泪直流,大声道:“为什么?为什么?” 许文婧缓缓地睁开眼睛,艰难地说:“其实……我很清楚我……我在你心中的地位,我……我知道……知道你一直喜欢她……要不这么多年了,你也应……应该把她忘了。她……她叫刘亦静吧?……我知……知道我没她漂亮,那小姑娘我见过的,只是她失身、后……我爱你,就没告诉你这些,我怕失去你,我一时失误成了他的人,我……我只希望你能原谅我,不……不我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心安。” “我原谅你,我原谅你,你一定要挺住啊!” “我活不了了,我……死后把我埋在哪都行,只是记得给我……给我种上菜……芙蓉。还有……找到刘亦静,她……她…太不幸了,庄剑……吻我!”许文婧的眼睛睁的大大的。 庄剑吻着她,眼泪滴在她脸上,与她的眼泪在一起滴在毛毯上。 一滴,两滴。 怀中的躯体已经不动了。庄剑放下许文婧,眼中喷着怒火,盯着白振业。 白振业有而已一丝伤感,只是看见庄剑,他眼中透出凶光。 他突然顺着墙向那边泛着冷光的墙壁跑去,庄剑也跑过去。 忽然,那面墙转动了,林飞大吃一惊,忙用手臂顶住,但是墙缝越来越小,他若不闪开,很明显,他会被挤成肉饼,胡蓝与苏玮猛把他拉出墙外。 墙体合上,不留一点缝隙,看样子是个真空柜。 那幅唐朝仁女图呈现在众人面前。 几个人打开墙的机关,却怎么也找不到,胡蓝把画一揭,下面露出了一排按键。 看样子必须有密码才能打开。 这时马新宇忽然闯了进来,众人谁也没理会他,各有想密码可能是什么。 马新宇拿过那张画坐到地上看起来,胡蓝道:“小孩子,你搞什么乱!他去夺那幅画,马新宇道:“死胖子,一边靠,我在想密码!” “你倒说说,密码是什么?”时间已过去两分钟了,胡蓝焦急地问。因为他知道,里面的空气最多能支持两个人四五分钟。 马新宇盯着那个P20发呆,时间又过了一分钟,他忽然站了起来,走到按键处,按圆周率从小数点后第一位到第二十位的顺序按下按扭,(这也里破解B0保险箱的密码)。 胡蓝要拦住他乱按,被林飞给阻止住了。 墙缓缓地开了,几个人鱼贯而入。 庄剑在地上坐着,深吸了一口气,看了一下众人,日光又停留在马新宇身声,他道:“谢谢你!我想密码是你破开的吧?” “白振业大学时代学的是数学,我看到P20就想起可能是圆周率。” “但记住二十位也不容易……”他看见马新宇向一个角落走去,便没有说话。 角落里是一个骨架,手骨上向上直伸,左脚似乎在蹬地面。 苏玮的脊背发凉,她见过死人,但还没见过骷髅。 马新宇小心地从骨架颈部取下一个金项链,他跪下去,沉痛的声音在这里面显得很大。 “这位就是我的姨母——陶莉。” 2 十月十日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。 新郎、新娘各穿新衣,恭迎宾客。 为了祝贺临江市,甚至本省最大刑事案件的破获者的新婚,市委书记特地来此,只是他工作忙,只喝了一口酒,便匆匆告辞。 程军一家也来了,因为有了遗产,所以贺礼不轻,只是搬不来,只好把房产证和钥匙带来了。 苏玮道:“您老家一定在山东吧?” 程军的女儿程晓茹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本来她今天在上课,但为了参加林飞的婚礼,意向学校慌称祖母病危,事实上她祖母过逝好几年了,弄得程军哭笑不得。 苏玮道:“因为只有山东人才会这样豪爽啊!”她又一次想退还这份厚礼,但又一次失败。 杨英杰代表事务所到场祝贺,他说了一段热情洋溢的话,他的女友带头喝彩。 胡蓝也来了,他带了一瓶茅台,但说这酒粘有晦气,不让林飞喝。 公检法都派人来代表参加婚宴,记者们居然来了一大堆。 林飞没看见张强,这也不奇怪,公安局的代表告诉他。张强去执行紧急任务去了,不久张强会委以重任,撬开邵阳的嘴费了好大劲。终于查明是他偷枪、杀小吴,做为主审讯人的张强极有可能按替他的位置。 庄剑的伤还没好,但在刘亦静的帮助下也来了。林飞今天才注意到刘亦静与许文婧有许多相似的之处。这在他通知刘亦静,让她照顾庄剑也未曾发现。如果让她们穿着同样的衣服,许、刘两人说不定会认错为双胞胎。那么,庄剑之所以喜欢许文婧,或许是自幼时对刘亦静的爱恋。 苏玮注意到庄剑的眼睛中虽透着悲伤,但在注视刘亦静时却是温柔与幸福的庄的孩子仍没下落,苏玮也不愿意问,让他伤心。 马新宇却没来,因为尉迟晚情正在生他的气! 忽然一辆汽车在宾馆门口停下,下来四个人,林飞正忙着给旁边的人敬酒,没有看见,而苏玮看见了,忙轻提婚纱迎了上去:“妈,我们正准备结婚后去看您呢,您怎么亲自跑来了?”说完便往里让。 这四个人专门从北京赶来的林飞母亲、温冰、桑凌风,他们周围有一群表情严肃的便衣。 林母本来是带着火来的,在她心中,儿子结婚是头等大事,居然不通知她,实在有点不像话了,但一见到说话温柔体贴的儿媳妇,那一股火却不知跑哪去了。她有点尴尬,温冰的父亲忙替他解了围:“儿子的婚事,当娘的就算在月球也得来一趟不是?” 林飞敬完酒一回头,一口酒差点吐出来,桑凌风的鼻子快与他的碰上了,他把酒一咽,对桑凌风道:你小子,还有你温冰,你们怎么来了?桑凌风忽然闻到了茅台味。又看到了胡蓝,便扔下林飞跑了进去讨酒喝,两人虽不认识,但对酒的共同爱好使二人干开了。 温冰一笑道:“你猜还有谁来了?”林飞往她身后一来,便看见了母亲,轻声道:“温冰,是不是你出的主意?”温冰一推他,道:“快过去吧!” 林飞拉住苏玮的手对母亲行了高堂之礼。 苏玮往大厅扫了一眼,轻声道:“他来了。” 林飞也紧张起来:“顾琦?” 苏玮点点头,道:“没关系,先接待朋友要紧。”林飞也举起酒杯向旁桌的朋友敬酒,但是,他们二人的眼光却四下警惕着。 苏玮找了话题,并且这也是他想知道是:“那白玉老虎究竟是怎么找到的?” 林飞一笑道:“其实很明显,我受伤那天,郭企兴也受了伤,并且似乎同一人所为,但事实上是不能的,在那么短的时间里,顾琦先伤的我后伤的他,除非他坐了飞机,于是我便知道郭企兴是自伤的。” “为什么?他有病?” 林飞叹了一口气:“这就是金钱的诱惑啊!不过好在他还知道好歹,我一劝他交出了‘白玉老虎’,去公安局自首了。” “真有你的——”她突然住了口,目光盯住了一个二楼。林飞也注意到了他,他把帽子压得很低,一只手放在兜里,一只手在怀里。 他的那只怀中手正在往外掏,忽然周围涌出了好几个便衣把他摁倒在地,铐了起来。那人正是顾琦,他伤势未好就想来杀苏玮,结果被张强的人马生擒活捉,这也是张强的紧急任务。 张强出现在二楼上,对着二人伸出食中两指,做了V字胜利。 苏玮笑了,张强的这份大礼真不轻。 林飞挽住苏玮的胳膊,两人举起酒杯,环敬四方,道:“干杯!” 苏玮低声说:“好你个林飞,居然拿我当鱼饵,结婚后有你好受的!” 2003年12月25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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